Arts as liberatory

藝術即自由

阿多諾 ─── 藝術即自由


        希多.阿多諾(Theodor Adorno, 1903–1969)在法蘭克福學派 (Frankfurt school)具有領導地位,法蘭克福學派是由一群馬克斯主義哲學家與社會理論家組成,包括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 1895–1973)與馬庫色(Herbert Marcuse, 1898–1979)等。學派中有許多人都在一九三O年代從希特勒主政的德國移民到美國。對阿多諾與其同事而言,資本主義不單是一種以剝削為基礎的經濟制度,也是剝奪人類自由的社會與文化制度。而將這種觀點闡釋得明白清楚的,莫過於阿多諾內容廣泛、論點精闢的藝術哲學。

        阿多諾一方面認為藝術是少數領域之一,得以讓人的主體「在不自由中獲得某種如同自由之物」。即使在體制上試圖否認藝術存在的社會,藝術也能讓人意識到對自由的渴望。因此,他強調在和諧的可能性(所謂和諧意指超越衝突),與一個不僅缺乏和諧、亦被認為無法達成和諧的社會之間,藝術對「矛盾」(contradiction)的呈現。在〈藝術是輕鬆愉快的嗎?〉(Is Art Lighthearted ?)文中第三節,他舉莫札特(Mozart)的音樂為例。根據阿多諾,傾聽莫札特的音樂時,我們不只意識到優美協調的旋律,或(如他所言)一種和諧的呈現,我們也比較音樂呈現的世界與我們所處的社會世界。而依據阿多諾的看法,我們所處的社會世界的特質為,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藝術同時讓我們看到可能性,以及實踐可能性的距離的遠近。

         阿多諾同時意識到,藝術無法免於市場經濟影響。事實上,他強烈批判他所稱的「文化工業」(Culture Industry),因為它推翻了藝術自由的可能性,而以娛樂為導向,只不過是在緩和資本主義剝削下勞動者精疲力竭的情形罷了。的確,這種變調的藝術形式並不敬重我們對於自由與和諧的渴望,反而將不自由的狀態描述成無可避免的結果,甚至值得追求。

        在選文裡,阿多諾藉由嚴肅與輕鬆的對比來架構他對藝術的討論。因為藝術引發我們的愉悅,因此與輕鬆的觀念密切結合。的確,輕鬆無慮是對現實與其「嚴肅性」(seriousness)的指責。然而,當藝術企圖再現現實與自由的渴望兩者之間的矛盾時,卻也採取嚴肅的態度。藝術必須體現兩者,否則就不再真實。無法維持其嚴肅性正是阿多諾針對文化工業提出的控訴;在文化工業的宰制下,藝術的訊息變成:享受!順從!

        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使阿多諾更覺得必須急起抗拒文化工業對藝術的宰制,因為大屠殺使正致力結合輕鬆趨勢的純正藝術,有淪為褻瀆之虞。畢竟,怎麼有人能夠容忍在數百萬無辜受害者的墳上開玩笑?阿多諾主張,我們需要一種新型態的藝術,一種超越輕鬆與嚴肅二元論的藝術,他發現山謬.貝克特(Samuel Beckett)的戲劇就是這種藝術的範例。貝克特的戲劇標示出一種超越喜劇與悲劇二元性的形式已然到來,使藝術能在二十世紀的荒漠上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