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s as fetish

藝術即戀物

派柏 ─── 藝術即戀物


        擁有社會意識的藝術家和理論家的派柏(Adrian Piper, 1948)在〈藝術物體的表演和戀物〉(Performance and the Fetishism of Art Objects)一文中,評論我們觀看藝術的方法,並討論表演藝術的特殊地位。雖然其他理論家,如丹托和迪奇,已經注意到藝術世界賦予物體藝術地位的角色,但他們並未批判這樣的過程。派柏堅稱,這些理論模糊了藝術是如何被生產和觀看的實際機制。

        從派柏的論點看來,她其實是從一些現代藝術作品熟悉的觀點出發,它們企圖為身為觀者的我們突顯物體的獨特性。在此,她關注的焦點跟班雅明略有不同,班雅明宣稱,氣韻之所以被摧毀是現代再現科技造成的結果。的確,派柏並未贊同班雅明藝術的氣韻性格已遭受腐蝕的觀點,而是認為當代藝術世界衡量藝術品價值的標準正在於藝術品的獨特性。她不但反對氣韻賦予藝術品獨特本體性格的觀點,更進一步指出,這種藝術觀點會使藝術生產過程的真正本質變得神秘難解。

        依照派柏的說法,許多當代藝術都涉入物體的創造,而物體企圖喚起人們注意它們的獨特性,意即作為自我意識的氣韻藝術。但所有物體都是獨一無二的,雖然我們經常忽略這個事實。就像海德格在《存有與時間》(Being and Time)中所論辯的,物體大部分都淹沒在日常慣例中,我們習於運用它們達成目的和計畫。派柏建議一個思考藝術,尤其是當代藝術的方法,就是企圖將物體自正規相關架構中抽離,讓我們可以確切思考它們的特殊和獨特性。

        雖然這種說法賦予大多數當代藝術生產動力,但派柏仍認為這種說法是誤導。當我們觀看藝術作品時,即使受到如她所謂「物體的奧秘」感動,我們仍很難意識到它們個別的獨特處。畢竟為了瞭解它們,我們會比較它們,視它們為同一種類的不同例子。根據派柏,我們無法跟物體的獨特面對面,就算在博物館展覽時也不行。想要在沒有媒介的情況下接近個別物體其實是可能的,只是必須接受賽拉斯(Wilfrid Sellars, 1912–1989,美國哲學家)「既有迷思」的說法,即我們可以在沒有任何一般概念要素干涉下,接近物件純粹的既定內涵。

        但藝術物體的價值和意義來自其獨特性,這種講法為什麼似乎很真確呢?派柏回答,這是因為它們天生具備了戀物(fetishstic)的特質。馬克斯採用戀物概念來解釋資本主義經濟的本質:經濟雖然由人類活動構成,但經濟有領域的面貌,在領域中,事物都受到控制,例如價格多寡的決定。依據馬克斯,這種經濟將商品戀物化(fetishizes),視其擁有神秘力量。派柏認為,藝術界也同樣被戀物化,因為藝術界視藝術品為獨立實體,命定超越我們的掌控。

        派柏觀點一個重要結論就是,藝術評論應該揭露藝術的戀物性質,視為批評目的之一。換句話說,評論者應該著重在決定生產和展示物體的社會結構。在此,派柏為此舉了一個較具有社會意識的評論範例,這個例子並未視藝術為自主的領域。

        為了讓大家能透過她的例子而更瞭解藝術,派柏轉向表演藝術,因為表演藝術以藝術家現身作為藝術品構成部分的本質,和其他藝術形式大不相同。派柏認為,對觀眾而言,表演藝術讓他們感覺到獨特的直接感,衍生出獨特的批判力量。儘管如此,她仍舊關切我們對藝術的戀物觀點,會使表演藝術無法實現作為藝術介入社會形式的潛力。